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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医生、网友可以帮助凌雪冰霜 。
关心有抑郁症的人们。
那些抑郁症让我发现的东西
从最初发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我发现自己的心绪就是一团巨大的旋涡,卷着我向着自我毁灭的道路上前行。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是有这样一种东西存在的。表面上,我过着很多人艳羡的生活,未来充满着希望和阳光。但当我有一天发现所有外界的光芒都照不进我的心底的时候,我就觉得彻底绝望了。眼看着老爸老妈一天天老去,而我陷在悲观自责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我想自己有一天一定会毁了这个家,我发现自己内心有东西在躁动着,越来越危险。
抑郁症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彻底远离人世间的怪物。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喘着气却失去了所有的快乐。我发现周围的所有人其实都是很强大的,都比我强大。至少他们能跨越艰辛走下去,而我却连出发的勇气都没有。特别逃避现实,爸妈的关爱渐渐进不去我的内心。我觉得自己除了喘气什么都做不了了。我想任何一个世界都无法容纳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我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我曾经希望逃离,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未遂。我真的很想了断这个没用的,只会连累他人的自己。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被关进牢笼,省得自己渐渐去干出畜生都不如的事情。他们都跟我说有一天我肯定能走出这阴霾,可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了。
自从生病我才知道父母对我的爱有多深,但我无力回报,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当我发现自残行为会对他们造成更大伤害之后,我就不敢再那么做了。可是,我现在没有工作能力,所有的空白时间都待不下去,药物治疗对我也没啥作用。我内心的强大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我忽然之间就理解了所有自杀的人的想法,但我比他们更恶劣。因为我的生活并未被逼到绝境,而我却自己认为我会走向绝境并且拔不出来。
我才知道原来人的心理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以前也有消极的情绪,但是从未这么低沉过。正是这角落使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我不愿那么做。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心理残缺的人,活在自己创造的一个人间地狱里,然后拖累着父母渐渐也向着地狱走去。
我忽然觉得世界上任何人,包括囚犯都胜过我,那些因为生活所迫而犯罪的人,也比没有生活压力却不快乐的我要强。如果没有父母在,我恐怕早就死掉了。我现在带着这种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他们的心境在生活,越来越黑暗。父母之心永远相信我会好起来,可我却在磋磨他们,我觉得自我厌恶的要吐了。
唯一欣慰的是他们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自己还能找到开心的事。而我一想到还要这样活很久就很害怕。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颗毒瘤。生病让我有了借口去逃避人生。我发现每个人都是带着那么多伤痛去生活的。而我什么都不是。
人活着都有一些信念,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努力打拼。我是经不起挫败的人,挫败了一次就推翻了自己的整个人生。我觉得我不该活着,他们养育我都白白养育了,我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去受苦,永世不得超生。我有点羡慕那些自杀能成功的人,总也比我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要强很多。
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被整个世界所鞭挞,但是人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有空搭理一个自己厌世的人。我也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没什么意思,畜生尚且有情感,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希望我的父母能得到拯救,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但我无能为力。
——写在2019年11月2日
一场难得的修炼——记安定医院里的那些笑与泪
接上篇,由于抑郁症逐渐严重到濒临失控的境地,于是我选择住院治疗,虽然自己对精神病院还是非常恐惧和排斥,但是我觉得比起其他来讲,保命要紧。而今天我能坐在这里写出这篇文章,就意味着我这一场虚空大梦终于醒了,当很多人问起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起来时,我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当时,我抑郁已经严重到你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的程度,而且住院之后,一起去做无抽(无抽搐电休克疗法),其他人都失忆了,不知为啥就我没失忆。后来又做了几次,病友们都不知道自己为啥在这了,我却清楚记得所有的事。吃药也没管啥事,一度到了连床都起不来的地步。后来呢?后来好像是对自己说先把饭吃了吧,就慢慢开始认真地去过住院生活。
我的康复至少一半要归功于病友,但是自己想要把生活过好的心是一切的前提。我所在的病区病友种类很多,有精神分裂的,单向抑郁症的,双相情感障碍的,妄想症的,疑病的,还有一些胡言乱语的、发呆发傻的、行事怪异的。很奇怪,在与病友交谈的过程中却并不让我觉得有什么可怕。这里很多人都是非常聪明有知识有修养又能干的,一点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低素质。我在最里面的“兴奋室”住了整整两个星期。算是在那里住的最长的人,也是毕业速度最快的人。因为是自愿住院治疗,所以我对医院的工作人员都非常配合,因此我没有被五花大绑过。但是亲眼看到了很多五花大绑,因为绝大部分人刚来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是没病的,于是就会疯狂反抗想要出去,为了防止病人做出过激行为,护士们会用带子捆住病人的手和脚。那个时候,我常常会觉得那些病友或许是真的没有病而被送进来的,但是我知道在这里想要生活下去,必须先配合治疗和生活作息的安排,所以会尝试着倾听他们的话,劝劝他们顺着来,好早日出院。
自己亲身经历了,加上听了那么多病友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些精神性疾病与心理上的“想不开”之间并不是绝对相关的关系。你会发现很多病友原本都是开朗乐观积极的人,还很有才华。大家对自己突然得这种病也感到很莫名其妙。我以前不相信,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事就是自己的想法,直到出现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去想的、无法控制的内容后,我才知道原来精神世界里是可能有分层的。但是我比很多人幸运之处在于,我能够在出现那些奇怪内容的时候有理智的一面制止我去做那些事,也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命。或许这是上天注定要给与我的一次考验,或许上天想通过我之口来传达一些事情给世人知道,所以保留了我的完整记忆吧。
由于住在兴奋室,每一个新病友进来都最先认识我,我也亲眼看着这些病友或转好、或不变、或转坏。看到好转的就觉得很为他们高兴,看到没变化或更糟的就觉得很悲凉。那些如花似玉的年纪里,聪明伶俐正在绽放的花朵,却因为疾病而延迟着学业、工作甚至失去这些。我看到了如大海水般的眼泪,听到了无量无边的哭泣声,但是这病房里却也不是没有笑声的哦。你会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大家一起玩各种自创的游戏,一起唱歌一起笑的时候也是很多的。当住院生活异常单调,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也没有玩具之后,你会发现原来只靠人与人的交流就能创造许多的快乐,而这些快乐还是由情感方面有障碍的人们创造出来的,我常常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以前的我,对精神病人真的没什么概念, 甚至有很多错误的认识。这次经历对我而言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更奇妙的是,在我尝试着去帮助别人的时候,无意当中就把自己给解救了。我对自己的疾病的认识是从其它病友身上找到的,我明白了抑郁症与抑郁情绪有本质的不同,而且导致疾病的原因非常多样,并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心结,也可能因偶然的事件而得病,比如我是发了一场无名高烧。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大概是高烧烧掉了脑子里一些神经递质,影响到睡眠进而影响到了情绪吧。所以退烧之后,情绪方面就形成了些后遗症,而我并不懂得是怎么回事,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焦虑,导致了病情越来越重。而之所以会发烧,也跟我之前劳累过度有关,所以一切都是必然,是我必须要经历的。
在病房里,我渐渐明白这些不同类别疾病的区别,比如精神分裂就是耳边有幻听,但是这种幻听当与别人谈话时就会消失,比如疑病妄想,就是老怀疑某个人某个事并坚信那件事情存在,抑郁症,就是有不可控的强烈负面情绪,双相情感障碍,就是一会儿低落到极致一会儿又高兴到极致,总体来说,疾病性的情感障碍,几乎都具备这样几个特征:一是强烈、二是不可控、三是与人交谈时症状减轻。这些特点决定了这些病人都承受着强烈的情感痛苦,并且很难被别人理解。每个病人都有一个特别的人生故事,都在世间的不理解甚至歧视中坚强地往前走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很钦佩这些病友。
精神类疾病的病人绝大部分是能够正常生活的,神志清楚(甚至很多人还很聪明有才华),所以在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里,是能够胜任各类工作的。对于这些病人,偶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他们也因此遭受很多痛苦的折磨,每一次的发作都会损伤大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给与他们多一点包容、多一点机会。精神病人最大的担忧是不被社会所接纳,而这某种程度上会反过来加重病情。精神类疾病有的会遗传,有些不会,所以得过这类疾病的人是可以正常结婚生子的。但是作为精神类病人的家属,确实要比其他人承受更多。情感类疾病不太容易彻底“痊愈”,因为内分泌水平失衡,曾经有个单向抑郁的小姑娘问我:“姐姐,为什么我吃了药也做了无抽,还是经常感觉很难过呢?”我对她说:“这就是我们不同于别人的地方,除了药物和治疗,剩下的要靠我们自己跟这些坏情绪达成和解才行,最差的情况,也要学会识别它们,并且带着它们去生活。”也就是说,我可以睡不好觉,情绪不好胡思乱想,但即使是这样的时候我们只要能做到好好吃饭,好好锻炼,正常生活,日子就能过下去。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终会遇到快乐,这是必然的。人们常说,人的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事情,而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去经历、去接纳这样的自己就好。再多的痛苦和眼泪,我们也知道有很多人与我们一样在承受着,而大家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努力。得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得了病而不自知。病房里,最难有疗效的,不是病的最严重的,而是不知道自己病在哪里的病人。而且其病情之顽固,病友们一起努力做思想工作都做不通。有时候,我觉得宁可失去一些记忆,也比在痛苦的情绪里沉沦要好得多。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注定要走靠自己走出来的道路,除了让自己接受现实,一边积极治疗一边带着睡眠障碍和情绪波动去生活外,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即使睡眠障碍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也尽力把过低的情绪调回平稳线,做我能做的,剩下的交给命运。
后来呢,我开始在病房里做心理咨询,病人们觉得除了吃药之外,都很需要心理上的排解,我就随遇随缘地倾听和劝解,时间久了,大家都成了好朋友。后来,我们一起打牌,狼人杀,病房里开始逐渐爆发出越来越多的朗朗笑声,许多病友都受到这种笑声的感染而高兴起来。而我自己,也在帮别人的时候收获了许许多多的快乐。就这样不知从何时起,时间过得不再漫长,忽然有一天,我就不可思议地出院了,临走时带着病友们集体写的祝福和联系方式。
现在的我,情绪过度低落好了许多,但是睡眠障碍还是有。不过我已经不怕了,因为已经经过了这么多,我觉得比起关注自己的睡眠和情绪,还是自己每时每刻想做的事更重要。就这样好好地活在每一个当下,就是生活所有最珍贵的事情。
前两贴作者以自身经历,说明治疗对精神性疾病的有效性。
愿苦苦挣扎而还未就医的人们放下负担,寻求合适的医学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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