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 第四章、第五章 – 第十章、第十一章 – 第十五章、第十五章 – 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六章 – 第三十章、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五章、第三十六章 – 第四十章、第四十一章 – 第四十三章 –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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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氰化之心》5

The Cyanided Heart

Ter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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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雅尔，请多多指教。”

雅尔抬起脑袋来。金色的长发在末处蓬松地卷起，满怀期待的棕色眼眸微微带着笑意。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

艾米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懒散地披在肩上，苍白的脸上神情迷茫。她拧了拧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没有水从里面流出来。

艾米轻轻地将指尖放在那个如同项圈一样的金属环上，然而传来的只是冰冷的触感。说起来，这里面真的装着那个人说的东西吗？

那个叫莱娅的人…究竟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艾米低下头。洗手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一把有些生锈的锤子。艾米拿起了它，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这种东西…用来干嘛的？艾米环顾四周。这个房间东西并不多，硬是要说比较大的东西，可能就数中央的铁床和旁边的两个柜子，还有一个横放的上着锁的铁柜，制造噪音的还有墙上飞速转动的排风扇。

柜子的玻璃门被紧紧地锁上了，艾米叹了口气。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果不快点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大概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吧。

如果能再次见到莱娅，我一定要问清楚凯特在哪里。艾米把锤子抱在怀里，四处走动着寻找线索。一旁的墙上好像写着什么，艾米踮起脚尖去辨认那模糊的字迹。

「认识你自己。」

唔…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认识我自己吗？难道是…那面镜子？

好，试试吧。艾米握紧手里的锤子砸向镜子，自己的镜像随着玻璃的碎裂声一同变成了碎片，镜子后面有一个信封掉在了地上。艾米拾起信封，里面掉出一把钥匙，还有一张人体解剖图，上面用细细的红笔圈出了一处。

这种东西真是奇怪。艾米叹了口气。

…

“您就是生化部的实验主管，莱娅·洛格斯吧？”

一个平稳却温柔的声音传来，莱娅把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而望向来人。黑色的长发垂下，齐刘海下是大大的细圆框眼镜，那人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回以注视。

“抱歉，坐那儿吧。”莱娅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我是研发部的奥尔芬·拜斯坦德。”叫奥尔芬的人笑了笑，“我想请您为我们测试一个装置，当然，这个装置是为了方便你们而设计的。这是设计手稿，您看看吧。”

莱娅接过文件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地画着一些类似圆环的东西的细节图，还有一些关于功能和注意事项的文字。

“…Pandora？”

“…是的。”奥尔芬犹豫了一下，“但这个名字挺适合它的不是吗？是生还是死，他们的命运都在您的控制之中呢。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是吗，真有深意呢。”莱娅顿了顿，“能闲到给它取名字的人想必也没那么闲吧，您想用它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能通过远程遥控而尽可能避免毒性药物对研究人员的侵袭。”奥尔芬平静地说道。

“真是教科书式的回答呢。”莱娅欲言又止，“好吧，我会尽力帮助您的。”

“非常感谢您。”

奥尔芬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微微鞠了一躬，准备转身离去。

“…真的没有次要目的吗？”莱娅问道。

奥尔芬停住了脚步，高跟鞋的声音回弹着消失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没那么复杂…个人兴趣而已。”

…

我没办法逃避他们的欺凌，反抗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同一阵线的朋友是不存在的。仅仅为了不被饿死，我便只能选择待在这种地方。我真讨厌这般懦弱的我，但我甚至连直面骄阳的勇气都没有。

已经没关系了。如果硬要说比不幸要幸运些许的事，那大概就是我的生活有了些期待吧，期待的正是我那唯一的朋友。

上天啊，感谢您让我遇到了她。

“哟，你在写什么呢，给我们看看？”

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雅尔抬起头来，几个熟悉面孔的壮实男孩正望着自己，雅尔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便紧紧地把小纸片护在怀里。

“抢过来看看呗。”

一只手拽起了雅尔的头发，迎面的是男孩狰狞的面孔。紧接着一只脚踹向雅尔的腹部，拳头和踩踏如同雨点一样在她身上降临。

不能给他们！

“住手！”

是莱娅。她挥舞着棍子冲了过来，一个男孩被棍子掀翻在地，其他两个头上挨了两棍，估摸着还挨了几脚。

“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莱娅用棍子指着倒地的男孩。

“哎呀，这家伙还有朋友啊。”一个有点胖的男孩眯了眯眼，“喂，我们先撤吧，下次叫大哥来连带她朋友一起打。”

待到男孩都狼狈地逃走后，莱娅丢下棍子赶紧扶起雅尔。雅尔的身体上到处是血痕，脸也青了几块。

“你没事吧，雅尔？”莱娅一脸担心。

“我没事，谢谢你…莱娅。”雅尔摇了摇头。

“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吗？”莱娅一脸气愤，“真是太坏了！”

“如果我还手的话，他们会更凶的。”雅尔叹了口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总是不反抗，他们就会认为雅尔你好欺负。不管受多少伤，你都要学着还击他们。”莱娅握了握拳。

“我知道了。”雅尔笑了笑，“我会听莱娅的，我会反抗他们的。”

然而微光是不能照亮早已深沉的黑夜的，让微光误以为黑夜走向光明的萤火虫，大概是黑夜最后的致意吧。

这颗早已被氰化的心，究竟会如何发展呢？青绿的裂痕不断延展，那姿态就如同秋天的枫树，只待某一刻落叶飞舞而全盘破碎。

“雅尔总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的。”莱娅坐在秋千上，“我想带雅尔去看格雷博士的花园，里面的花儿超级漂亮哦。”

“是吗。”雅尔笑道，“我真期待呢，光是听莱娅这么说，就仿佛真的看过了那些花儿一样呢。”

夕阳的光辉渐渐变得暗淡，天边露出了几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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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鼓捣着系在横放着的大铁箱上的锁，不久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看样子是解开了，艾米叹了口气。

里面是什么呢？随着盖子外延的升起，艾米既紧张又好奇。

惨淡的灯光下，一个躺在铁箱里的瘦小苍白的躯体正由阴影下显露出来。艾米几乎要停止了呼吸，关上的箱盖发出的碰撞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

刚刚的难道是…尸体吗？艾米捂着狂跳的胸口，惊魂未定地盯着那个铁箱，生怕那东西跳出来。

但是…不行，如果不打开看看的话，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做好心理准备后，艾米咽了咽口水，缓缓地抬起箱盖。随之而来并没有预期的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那具小小的躯体依旧躺在箱子里，艾米看清了他的脸——无神的眼睛和半开半合的嘴，俨然一模型的表情。

原来是模型啊…艾米叹了口气，不过这么看着还是怪吓人的。借助昏暗的灯光，艾米小心翼翼地展开刚刚的人体解剖图，那个红圈所在的地方是左胸口。艾米闭上眼把模型抱了出来，略微粗糙的触感就好像真人一样，如果不是没有体温的话。将模型放在中央的铁床上，艾米静静地俯视着它。

这种感觉…也和莱娅望着那时候的自己一样吗？想到这里，艾米不禁捂住了泛疼的脑袋。

一旁的手术刀闪着寒光，似乎是在招徕她。

…

“你在里面吗，莱娅？”

格雷博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莱娅只是闭着眼睛，背靠着门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心情不好吗？”

“……”

莱娅犹豫了一会儿，背着的手搭在门把上轻轻按下把手。

“好吧，至少该让我确认一下，不然我会担心的。”格雷苦笑了一下，“你这样子，不会真的是心情不好吧？”

“……”

说起来…自己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呢。莱娅低着头盯着脚尖。

“莱娅，你在孤儿院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当莱娅踏进家门的时候，她感受到格雷带有热度的怀疑目光。

“摔了一跤…”

莱娅嘟囔着。但格雷没有理会莱娅，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说实话，行吗？”格雷叹了口气。

莱娅不敢直面格雷的目光，只是躲躲闪闪地望着周围的摆设。

“是…为了帮助朋友…”

“朋友？”格雷皱了皱眉，“好吧，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莱娅，看看你满脸的伤痕吧，如果你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就别说什么保护朋友了！”

莱娅咬着牙，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格雷似乎有些生气，但也只是沉默而已。

“…抱歉，我并不是想责备你，我只是真的很担心你。”格雷叹了口气，“如果有什么事自己不能解决，那就说出来让我听听，好吗？”

莱娅一头埋进格雷的怀抱，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

…

我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糟糕家伙，一直以来我都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着，因为我似乎什么都做不好。满载期待的启程，换来的却总是令人沮丧的失望，我受够了…但我不会放弃，要说我唯一的闪光点，那大概就是傻傻的坚持吧。

就连想保护雅尔，保护我的朋友不受欺负而已，我也失败了。不要用借口来劝说我了，都是因为我自己太无能，我知道的。

我才不害怕失败，我只是害怕回应那些期待的眼神。只是，这样的失败…还要再重复几次才甘心啊。

这个答案，终究是自己给出解答的。

…

格雷把纱布缠在莱娅的额头上，渗出的碘酒液在纱布上勾勒出深色的近椭圆痕迹。

“你的做法是对的，但你得学着聪明点。”格雷拆开新的棉签，“如果任何事都能用暴力解决，那就不存在交涉了。”

“……”

“说到底，你只是去做义工的。”格雷剪下一些纱布，“就算你不去管你的朋友…”

“…可她是我的朋友！”莱娅有些生气，“我才做不到这么自私，如果我都不去帮她，就真的没人帮她了！”

“你太鲁莽了，莱娅。就算你不去管她，想必孤儿院的老师也会干涉这事的吧？那我问你，你去找过她的老师说这事了吗？”

“没…没有…”

“那就是了。”格雷苦笑，“不如我们一起给她的老师写封信反映一下这事吧。”

…

莱娅好不容易摸到了老师办公室的方向，门开着，里面似乎没有人。莱娅猫着腰溜进了办公室，终于找到了一张放着写有“雅尔”的作业本的桌上，想必这就是雅尔的老师工作的地方吧？莱娅屏住呼吸，轻轻地将那个未署名的信封放在桌上，然后又悄悄溜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莱娅碰上了几个环抱着手臂似乎很霸气的女孩，但她们的眼神总给人一种不善之感。

“哟？你的纱布挺酷的。”

莱娅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其中一个似乎被吓到了。

“我们是真心话啦。”一个女孩撇了撇嘴，“你的气质真是完全不一样呢，特别是和那个金色头发好欺负的小鬼比起来…”

“哈…那家伙的铅笔被我全折断了，真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不见她换过那件白裙子呢，改天给她弄成黑裙子吧？哈哈哈…”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给我闭嘴！”

莱娅捂住耳朵一路狂奔，不顾扬起的尘土与撞到的行人。

雅尔…你这家伙，明明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把笑脸留给我？

我不想再听了…那些如同刀子一样的辱骂，就好像扎在我的身上一样，永远无法愈合。

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

雅尔只是无神地望着自己，任凭莱娅怎么呼唤她，她只是如同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

“莱娅。你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莱娅焦急地问道。

“莱娅…对不起！”雅尔摇晃着脑袋，“我知道你是想帮我！那封信，是你放的吗…”

“老师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了那封信…这下大家都知道了…”雅尔的眼神里尽是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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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从参差不齐的模型缺口处取出了那颗没有热度的“心脏”，灯光的照射下，模型的脸更加苍白了。艾米仔细观察着这颗心脏，它的侧面似乎写了些什么。

「i：56*489/3」

看起来像是个算数题的样子，艾米注意到一旁画着简笔画的眼睛和手。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模型的眼睛和手，似乎没有什么线索。

那么…那边的柜子。艾米踮脚朝玻璃里望去，里面的几个玻璃罐里盛着标本，如果眼睛和手指代表的是标本的话，那要好好检查一下。

“L3，R2，R5，L1…？”

果然在标本罐的底部写着什么。L和R代表的难道是左和右吗，艾米思考着。如果这和刚刚的算数题有联系的话，那么这个代表的是什么密码之类的吗？总之到处看看吧。

啊，找到了。艾米用力拉开有些生锈的柜门，里面赫然现出一个黑色的箱子，上面的旋转式的密码锁在黑暗中闪着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

结合刚刚的发现计算一下的话，应该就知道密码了，至于那个L和R应该是在之前的结果基础上再旋转而得到的吧。艾米咬着手指。

说起来…时间过了多久了呢。

…

“又见面了，主管——”

背后传来拉长语调的问候声。莱娅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因为这熟悉的声音很容易就能猜到是谁。

“有事？”

“嘁…好歹也回个头嘛。”海斯有些不悦，但转眼又恢复了原先笑嘻嘻的表情，“不过嘛，领导就是领导，总是这样不爱搭理人呢~我也能理解。”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等一下！好吧好吧…我就直说了。”海斯环抱着手臂，“听说最近你们在测试一个叫Pandora的装置？”

“Pandora？”

“喂…别装傻了。”海斯撇了撇嘴。

“……。”莱娅略微沉默了一下，“…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主管级别以下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嗯…”

莱娅怀疑的眼神停留在海斯脸上。

“我就是想…我作为一个负责人，也该知道这种事吧。”海斯挠挠头，“这叫什么…信息共享！”

“…你还真是不知深浅。”

面前这个新人自从见面以来就感觉怪怪的，大概是对什么事都过分热心吧。莱娅叹了口气。

“喔，被批评了呢。”海斯故作丧气，“其实啊…我也只是想见见那些用作实验的孩子，如果都用作测试Pandora的话，岂不是有些浪费…”

这家伙…为什么会想见那些孩子？

“我说你啊，别总是这样挂着一副冰块一样的表情。”海斯用手臂枕着脑袋嘟囔着，“你不认为这里的工作应该当作一个享受的过程吗？”

“享受？…开什么玩笑。”

“当然是享受。”海斯棕色的瞳孔微睁，“只要我们想，我们随时可以除掉这些不完美的人种和异国叛徒。能给我们的实验带来用处，也是他们的价值…”

“……”

“…用他们测试Pandora真是浪费，根本见不到他们因为恐惧而尖叫的表情！”海斯似乎有些不满。

“…你想表达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自己也不清楚呢。”海斯扬了扬嘴角，恢复了那副悠闲的表情。

…

太好了，密码是对的。艾米打开箱门，一股灰尘冲进昏暗的灯束中，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像是文件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一些档案，泛黄的纸张上贴着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艾米正琢磨着，突然一张纸从档案中掉了出来，她拾起那张纸，上面画着一些复杂的电路。合着风扇的噪音，艾米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

望着镜中破碎的影像，艾米陷入了沉默。

也许可以把这个金属环切断，这样那个恶魔医生就威胁不了我了。艾米拾起一片玻璃碎片，朝自己的脖子贴去。

几声刺耳的刮擦声消逝在空气中后，掉下的只有自己手中的玻璃片。

好痛，只是一贴近皮肤就感到无法忍受的疼痛。为什么，我不想死。在破碎的镜面折射出艾米大口喘气的景象。

玻璃片掉在一旁有些松动的地砖上，摔得粉碎。艾米冷静些以后，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掀起那块地砖。只见四周有些碎裂的水泥中，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小的螺丝刀。艾米握住有些潮湿的刀柄，望向呼呼作响的排风扇。

直接把手伸进去的话…不行。艾米盯着高速转动的风扇，不知怎的有种奇妙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风扇的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我得想个办法停掉它，该怎么做呢？艾米握紧了手上的螺丝刀。

…

“布弗德…这是什么？”醒来的时候，凯特感到脖子处传来金属的冰冷。一旁的布弗德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多出来的金属环。

“谁知道呢。”布弗德摸了摸红肿的手臂，“我只记得突然就不明不白地被抓走…醒来又发现自己被扔回来了。”

“你还记得那个集合抽签的事吗？”凯特捋了捋下巴，“我记得安妮从前排跑了过来，说要看看布弗德的数字。”

“你的意思是…”

“你还没拆开吧…那时候，她是不是把布弗德的数字纸偷偷换了？”凯特皱了皱眉。

“啊，其实我连这个抽签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布弗德挠了挠头，“换了大概也无所谓吧，我猜的。”

“布弗德，你说安妮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你说的可能有点道理。但是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布弗德笑了笑，“比如说，逃离这里。”

“布…布弗德，你认真的？”凯特瞪大了眼睛。

“来这儿之前我大概观察了一下，只要通过走廊的门离开，我们就可以从窗户跳下去。”布弗德比划着，“并且这里是二楼，只要咬咬牙…跳下去也不会怎么样。”

“那些军官怎么办…？”

“当然，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了。”布弗德神秘地说道，“我没有枪…所以没办法和他们对峙太久。”

“但是啊…凯特，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哦。”布弗德的眼神中透露着笑意，“嘛…这倒还要感谢我喜欢收集小东西的癖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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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这个金属环里是什么，那时候安妮问我要密码纸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布弗德摆弄着手中的火柴。

在麻醉失效的恍惚中，我看到了，一个短卷发的医生正在朝我的金属环中注射着什么。

…我全都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抽签游戏，而是他们用来挑选我们的方法。安妮她为什么要从前面跑过来，当然是听到了谁的对话…关于那个数字的规则。

为什么我当初会那样真诚地相信她呢，布弗德沉默地靠着墙。那时候我没有向凯特说出真相，是因为重新分配的房间时候安妮就在我们隔壁，我果然还是在怀疑她吧。

这个金属环应该就是用来控制我们的。如果他们发现我逃跑的话，大概会启动这里面的什么装置。

不过…我会找到办法救大家出去的。

…

“布弗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是我想到的最好方法，没有什么事是不存在风险的。”布弗德合上笔盖，“接下来只有看运气了。”

金属环上有编号，布弗德思考着。我是1号，凯特则是3号…如果我能把我们的编号稍微涂改一下，比如将我自己的改成4，将凯特的改成8，也许就能迷惑那些研究人员。

“只要我们逃跑之前故意暴露给那些家伙看就行了。”布弗德笑了笑，“混乱之中，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短暂记忆。”

“…里德和我说过，遥控隔一层楼或者一小段距离就不会作用了。”布弗德顿了顿，“应该不会误伤涂改后的孩子们。”

“…只是我们逃走会不会太自私了，布弗德？”凯特低下头。

“我知道，我也想和大家一起逃走，但是恐怕只是凶多吉少。如果我们能活下去的话，就能去外面寻找救援，把大家一起救出去…！”

“我知道了，布弗德。”凯特点点头。

…

“那个男孩？”海斯头都没回，依旧在整理着文件。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哗啦啦的翻纸声。

“他曾和一个短发女孩在一起。”莱娅理了理领子，“你有印象吗？”

“…谁知道呢。”海斯犹豫了一下，干笑两声，“哼…不过主管能主动来找我可真是稀奇啊，看来发生了不小的事啊。”

“后面的话就免了。”莱娅转身离开。

…

我只知道…是时候了。

铁栏的门再一次开启，走廊上站着的是那个黑色卷发医生。布弗德望向凯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

布弗德将碎发撩起，金属环侧面的“4”显露在众人眼中，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让那个医生看见。

“…安妮？”

布弗德没有注意到何时安妮和自己走在了一起，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望着布弗德又似乎在环顾四周。

不管了。布弗德握紧口袋中的火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集中精力寻找逃离这里的机会。

布弗德低着头走过海斯的身边，海斯不经意瞥了他一眼。好了，现在那些士兵被我们甩在身后了。

就是现在！

布弗德拉住凯特的手，甩开周围的人群，朝打开的走廊门奔去。

“有人逃跑了，给我追！”海斯掏出枪，然而打中的只是墙壁。

“布弗德，快点！他们追上来了！”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看我的！”

布弗德将火柴一划，掏出口袋中的烟花筒，点燃了它的引线。焰火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击中了马上就要抓住他们的一个德军。

“快跑！”

布弗德拉着凯特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身后的士兵们穷追不舍，枪声在寂静的楼层里响起。

凯特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紧接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反方向拖去，被布弗德紧紧抓住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滑开了。

糟糕了，被抓住了。凯特恐惧的眼中映着的是焦急回头的布弗德的身影。

“别管我！布弗德，你快跑！！”

凯特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嗓音吼道。布弗德的表情几乎要崩溃，但他还是狠心扭头继续朝走廊尽头的窗户奔跑而去。紧接着，另一个士兵朝布弗德扑过来。

“去死吧！！”

布弗德抽出折叠刀狠狠插向那个士兵的胸口。

凯特…你一定要活下去！等着我！布弗德用沾血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推开窗户朝夜色里一跃而下，冷风涌入他的鼻腔。

仿佛是慢动作，布弗德眯了眯眼。那个卷发医生也跑过来了，身后跟着的是——

是安妮。

为什么安妮会和那人在一起？她的举止似乎就和那医生是同僚一般，他们在说些什么？布弗德听见的只是耳边的风声。

…

“哈…那家伙真是聪明呢，居然能想到涂改数字这种方法。”海斯望着手中的遥控器。

…

…安妮，你这个背叛者。

那个时候，你是在观察我吧。

不…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布弗德闭上眼睛。明明当初说好了要一起活下去，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果然还是由于我太自私了，只顾着一个人逃走，而没有考虑到大家的心情。你一定也是不得不这样做的吧，你也有自己追求的东西…

…你也很痛苦地在做着选择吧！

我可不认为笑着的人就一定开心，哭着的人就一定伤心，这样的判断方法实在太蠢了。到头来，我们还是谁都不会理解谁。

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白白死去，因为那样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啊…

海斯按下遥控的时刻，布弗德将手中的信号枪高高举起，对准天空扣下扳机。

对不起…凯特。

信号弹在空中爆裂开来。布弗德瞳孔缩小，口中淌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小的弧线，坠落中的身体很快就失去了温度。

“喔…这装置还真是方便啊。”海斯回过头望向安妮，“小叛徒，你可真是无情啊，害死朋友这种事…我都不一定做得出来呢。”

“求你了…海斯姐姐，我不想死。”

安妮咬着嘴唇。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真是无趣。”海斯撇了撇嘴，“你就没有一些不惜生命也想得到的东西吗。”

“求你了…”

“是吗，看来是没有了。”海斯干笑两声，“…那你让我也体验一下做叛徒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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