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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玲玲:他救了一只阿拉斯加大灰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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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玲玲:他救了一只阿拉斯加大灰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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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了一只阿拉斯加大灰狼的命,四年后,狼还记得他

[导语:前几年先后读了姜戎的<狼图腾>和李微漪的<重返狼群>等小说。这些“狼书”使我对原本陌生而遥远的狼的生命有了兴趣,还写了篇读后感。这次读到这个真实的故事,便忍不住要翻弄一下,编译了此文。打动我的,是真实。]

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一个春天的早晨,我在阿拉斯加东南部的库普列岛上,沿着银鲑溪寻找金矿。当我从一片杉树林中钻出来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愣住了:在不过二十步开外的沼泽地里,一只巨大的阿拉斯加灰狼,被困在了猎手乔治设置的陷阱里。

big wolf

Volodymyr Burdiak/Shutterstock  一只雌性大灰狼可重达100磅

可惜的是,老乔治在一周前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所以这只狼能碰上我,实在太幸运了。可当我走近时,大狼立刻紧张起来,身子不由向后躲,把夹板的链子拉得更紧了。我看出这是一只母狼,她的奶头涨满。看来肯定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狼在某个地方等着它们的母亲呢。

看她的状态,我估计她被困的时间不太长,就几天吧。也就是说,她的幼崽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周围几英里范围内。可是,如果我就这样把她放出来,我真怕她会狼性大发,反过来把我吃了呢!

所以我决定先找到她的幼崽。这就要先搜寻她来时留下的足迹,再由此找到她的窝。幸好地上还有些积雪,我很快就在沼泽边的小路上发现了狼爪痕迹。

寻着这些踪迹走了约半英哩,穿过了一片树林,上了一个石坡,终于,在一棵巨大杉树的根部发现了狼窝。窝里悄无声响,小狼崽们很惊恐,也非常警觉。我实在没什么把握能把它们给引出来,可我得试试啊。于是,我开始模仿母狼呼唤幼崽的声音,里面没有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我又试了一次。哦,太妙了,只见从洞里钻出来四只小狼崽!

它们看上去也就刚出生几个星期。 我伸出手,小狼们小心翼翼地咂吮着我的手指。看来,饥饿压过了它们的恐惧。然后,我把它们一个个放在粗布袋里,背着它们就往回走。

当母狼看到我时,她的身子直立了起来。也许是嗅到了自己孩子们的气息,她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哀鸣。 我把幼崽从袋子里放出来,只见它们立刻向她奔过去。也就几秒钟吧,它们就已经趴在妈妈的肚子上吧咂吧咂吃上奶啦!

接下来怎么办? 母狼显然很疼痛。可每当我靠她近一点,她的喉咙里都会发出吓人的咆哮声。她这么凶,是因为要保护她的孩子们。她现在急需营养,我必须得给她找些吃的。

在银鲑溪不远的雪堆里,我发现了一只死鹿,鹿的一条腿从雪里露出来。 我割了一块腿肉,把剩下的鹿肉重新埋在雪里。我把鹿肉带回来,慢声细气地对母狼说,“好吧,狼妈妈,只要你不再对我咆哮,这是给您的晚餐 。来,吃吧,别怕!”我朝她扔了一大块鹿肉。 她闻了闻,然后大口吞食起来。

我砍了些杉树枝,给自己搭了一个简陋的窝,然后很快就在离狼不远的地方睡着了。 黎明时,四个柔软的茸毛团蹭着我的脸和手,把我弄醒了。我抬头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母狼。唉,如果她能信任我就好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边探矿,一边想办法赢得母狼的信任。 我和她轻轻地说话,投给她更多的鹿肉,和小狼玩耍。我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但仍小心翼翼地不超过她身上铁链的长度。这只大野兽一直用她的黑眼睛盯着我。“好啦,妈妈,”我恳求她,“知道你想回到山上,去找你的伙伴们,放松点!”

baby wolf

Volodymyr Burdiak/Shutterstock  哺育四只小狼,母狼需要保持营养

在第五天的黄昏,我照例给她送去鹿肉, “晚餐来了,”我一边靠近她一边轻声说。 “没事,姑娘,没什么好怕的啊!”突然,小狼崽们蹦跳到我身边。 至少它们是信任我的。但是对赢得母狼的信任,我感觉希望越来越小了。就在这时,我好像看到她轻微摇晃了一下尾巴。于是我移动到她的索链长度范围之内。她一动没动,而我的心堵到了嗓子眼。我在离她几英尺的地方坐下,她那巨大的狼嘴只要一下子,就能咬断我的胳膊……甚至我的脖子。我把毯子裹在身上,然后慢慢地在寒冷的地面上躺下来。过了好久我才睡着。

黎明时我醒来,听到小狼吃奶的声音。我探过身,轻抚着它们。 母狼的身体一怔。 “早上好,朋友们,”我试探地说道。 然后,我慢慢地把手放在母狼受伤的腿上。她缩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天呐,不会吧,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没动!

我可以看到陷阱的钢爪只套住了她两个脚趾。脚趾虽然划破了,还肿了,但如果我能把她解放出来,她的大狼爪就可以保住。 “没事,”我说,“再坚持一下,就会把你救出来的。”我用力一按,钢夹子跳开了,母狼脱身了。她呜咽着,大步窜跳着,小心感觉着自己受伤的爪子。

野外的经验告诉我,母狼现在会带着她的幼崽,很快消失在丛林中。可她却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停在我的手臂边。小狼们顽皮地在母亲身边挤来挤去。母狼慢慢地嗅了嗅我的手和手臂。然后,她开始舔我的手指。我惊讶得要命,我所听说的大灰狼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切好像都很自然。 过了一会儿,她的幼崽还在她身边窜上窜下,母狼准备要离开了。她一瘸一拐地向森林走去……然后,她转过身来。 “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吗,姑娘?” 我问她。出于好奇,我收拾起东西就跟着它们上路了。

我们沿着银鲑溪走了几英里,爬上了库普列山,来到了一片松树草甸。 在森林里面不远的地方,隐伏着一个狼群。从它们的响动判断,应该有九只成年狼,四只刚长大的小狼。经过了几分钟的相互识别和问候,狼群中突然发出阵阵嗥叫。这是一种怪异的声音,从低声的嗥叫,到高亢的长歌短啸。天黑时,我设好营地。透过篝火和明亮的月光,我可以看到狼群躲躲闪闪的身影,和黑暗中幽幽闪烁的眼睛。我没有感到害怕。 它们只是好奇,而我也是。

天刚亮我就醒了。我明白,是让母狼回归她群族的时候了。她看着我收拾好行装,然后走过草地。来到草甸另一边,我回头望去,只见母狼和她的幼崽们还坐在原地,望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向它们挥了挥手。这时,母狼仰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伤的哀嚎,这凄婉的声音在阿拉斯加清冽的空气里久久回荡。

过了四年,在参加了二次大战之后,我又回到了银鲑溪。那是1945年的秋天。在经历了战争的残酷之后,能回到高耸的云杉林中,呼吸着熟悉的、沁人心脾的阿拉斯加丛林的空气,感觉真好。 这时,我看到红杉树上一条已经生锈的钢索,那是我四年前挂上去的,就是曾经诱捕了母狼的那条索链。看到它,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爬上库普列山,来到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草甸上。站在一个高石台上,我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低沉的狼嗥声, 这不是我第一次学狼叫了。回声从远处传来。我又叫了一次,又听到回声。然后,我听到了半英里外山脊上的狼叫声。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黑影在向我这边慢慢移动。当它走过草地时,我看出来是一只灰狼。我全身涌过一阵颤栗。即使在四年之后,我还是立刻就认出那熟悉的身影。 “你好啊,老姑娘,”我温柔地喊着。母狼靠近了些,耳朵直立,身体紧绷,停在离我几尺的地方,轻摇着她那浓密的尾巴。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了。

不久后,我离开了库普列岛。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过这只狼。但是她给我留下了生动而神奇的记忆。这记忆有些怪异,但却是难以磨灭的。她提醒着我们,大自然中有些事物,是存在于法则和人类认知范围之外的。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和这只受伤的野兽似乎进入了彼此的世界,跨越了我们之间从未被跨越过的障碍。我们无法解释这种体验,只有接受他们。正因为那种神秘和奇异的色彩,我们也许更应该珍惜这样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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