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爱情》

白鸿

2013.7.30

老北站，继续留在上海的你们给毕业分回家乡工作的同学送行。火车头吐着白烟，马上就要启动。站台上，好像要生离死别，眼泪，拥抱，男男女女，似乎最后成为了家人。有个回四川的同学把将在师范大学继续读书的女友拉到你们跟前，哽咽着说要你们多加照顾，而那女孩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另一个将在离上海3-4个小时路程的常州工作的小男生，眼圈红红，噙着泪水，回忆着大学四年的同窗厚谊。你觉得气氛不真实，哪儿不对劲，对了，人们此刻沉浸在情绪化营造出的超现实的世界里，那里一切都变形，脱轨，夸张。作为结局呼应，你知道，时空的距离拉开了那对男女友最终生活的轨迹。

在春夏之交的动乱和毕业狂想曲中，同屋的小勇在操作与相识三年的女友分手。爱情曾是白砂糖，主人公在你们面前表白了很多如胶似漆的剧情，炫耀舞场/情人节/圣诞等各种场合的缠绵悱恻。该西北来的女友在医科大学读书，将分配去杭州；你们见到的永远是她浓妆涂抹后的模样，偶尔有好事者谣传所谓其惨不忍睹的素颜。小勇毕业后将回北方，而双方家长认可的另一位在南京读书的女孩也刚来访问，据说是小勇的青梅竹马，马上也回北方。小勇和医科大学的女孩在图书馆抽象派雕塑前出演了司空见惯的分手戏，不温不火；毕业后马上与南京的女孩同回帝都或津门成为孝顺父母的好孩子。爱情之花戛然而止，而另一朵却没有先兆突然盛开，真实到超越真实(surreal)的境界。

而在之前的龙年，肥仔勾搭上了附近学校里学会计的小宋。能搭上肥仔，是小宋人前炫耀男朋友背景的资本，虽然让人不好理解，但爱情就是这么奇妙。肥仔有在家乡读书的女友，但是不知为什么平时对女友的描述都用令人恶心的字眼，比如著名的“三心”。肥仔和小宋的关系是那种唯恐世界末日明天到来就来不及实施的夸张甜蜜，尽管肥仔毫不掩饰对小宋长相和体格的厌恶。你们觉得神奇的是肥仔的品位和乱来的心理动因，不由想到了肥仔作为贪吃的广东佬，蛇鼠不忌，兴许是爱情的吃货吧。

毕业的时候终于爆出了团支书要下嫁给以前读了研究生的班主任的消息，一对璧人啊，你们这些小一两岁的毛头小伙们心里暗叹。与读过研究生的大哥比，你们一无所有，除了不谙世事的模样。当时一个还没开窍的小伙不服气，说凭什么自己没有竞争力。多年后团支书在网上夫子自道，并有照片为证。原来班主任在支书入学时就打上了主意，第二学期系团委就组织学生干部去桂林游玩，增进师生们的了解和友谊。这恰好说明支书的职位，单位报销的胶片软片，青山绿水前留下的的倩影，不过是爱情戏码的道具，在纯真年代有心的人就开始了编剧，享受了组织和爱情的待遇。一个爱情的美谈，背后是你情我愿和半推半就的计划经济，好不让人感动和惊叹。